企業法律顧問制度與公司律師制度比較研究

企業法律顧問制度與公司律師制度比較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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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業法律顧問和公司律師制度存在的不足

　　一現行企業法律顧問制度存在的不足

　　1、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頂層設計不完善

　　目前已有的企業法律顧問相關規定基本都屬于政府部門規章的層面，法律效力的層次較低，且缺少法律的權威性，不能從立法層面保護、規范企業法律顧問的地位、職責、權利和義務，在實際執行過程中很難得到認可和有效地遵循。2003年《企業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暫行條例》作為目前為止涉及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最高效力的行政法規，其中僅僅是非常原則性的提出這一制度：“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應當加強內部監督和風險控制，依照國家有關規定建立健全財務、審計、企業法律顧問和職工民主監督等制度。”2004年出臺的《國有企業法律顧問管理辦法》也僅是從國有資產監管的角度做出規定，并未上升到法律層面。

　　2、企業法律顧問資格資格證書的認可度低

　　相對于律師來說，企業法律顧問資格證書的含金量和認可度均較低，導致企業法律顧問的綜合法律素養整體偏低。

　　主要體現在一是考試科目設置和內容較為簡單，重在考察知識面的廣度，而非專業的深度。二是對于具備一定條件的人員可以免考，如經濟師資格的可以免考企業管理方面的課程。

　　3、現行的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管理體制與“普遍建立法律顧問制度”的要求不吻合

　　當前實行的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由國資委主管推行，在中央企業及各級國有企業范圍內實施，而其他經濟主體中從事企業法律事務的內部人員，包括混合所有制企業、民營企業、外商投資企業等，現行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無法涵蓋。

　　企業法律顧問的主管部門司法部對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發展不夠重視。2008年國務院辦公廳分別印發了國務院國資委和司法部的主要職責內設機構和人員編制規定。其中，在《司法部主要職責內設機構和人員編制規定》中，明確了律師公證工作指導司的職責包括“承擔企事業單位法律顧問的指導、監督工作”。但是從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發展過程來看，自2008年以來，司法部卻從未就該制度的發展出臺任何相關政策文件。而國務院國資委基于其自身的定位，只能對國有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發展制定一些指導性意見，而這對于全國范圍內民營企業、外資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發展起不到任何督促作用。同時，在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加速推進的情況下，中國早已不存在百分之百的純國有企業。國有企業的發展單純依靠國務院國資委的政策推動是遠遠不夠的。

　　4、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缺乏全國統一的行業自律組織

　　行業組織是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深入發展和社會分工的不斷細化而產生的，是市場經濟發展的必然，是政府、企業和市場之間聯系的紐帶和橋梁。比如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中華全國律師協會等都從事著管理、協調、監督協會內部成員活動的職能。然而通過調查研究可以發現，企業法律顧問還缺乏像中華全國律師協會這樣的全國性統一的行業自律組織，我國目前只有地方性的企業法律顧問協會，缺乏一個統一的全國性的企業法律顧問協會。此外，部分已經設立的地方性企業法律顧問協會還形同虛設，根本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是否加入法律顧問協會也采取自愿原則，不像律師協會那樣要求強制加入，不僅影響了協會成員的壯大，也降低了企業法律顧問這一行業在社會上的認知度和影響力。

　　二現行公司律師制度存在的不足

　　1、公司律師制度管理的立法存在缺失

　　司法部自 2002 年下發了《關于開展公司律師試點工作的意見》后，沒有出臺其他相應配套措施，即使有的地方出臺公司律師試行管理辦法，也主要是照搬司法部的有關規定，該《意見》及地方規定存在內容少、規定原則，可操作性不強等問題。不僅造成推進公司律師制度難，而且造成公司律師試點過程中存在的困難和問題得不到及時解決，制度缺失是造成公司律師試點工作進展緩慢的重要原因。

　　2、對公司律師制度的管理不規范，沒有針對性

　　司法部門對公司律師的管理通常參照社會律師管理的相關制度執行，對公司律師的管理附屬于社會律師。具體體現在培訓內容欠缺公司律師更關注和更需要的企業經營管理內容;共用培訓團隊，培訓預期效果尚需提升;考核標準同社會律師一致，并不實際反映工作內容從而影響考核效果。

　　3、公司律師的從業人員少、分布不均

　　我國公司律師試點已有十多年，公司律師有 1770人，僅占我國執業律師(23 萬多人)的 0.8%。從我國現有的公司律師試點單位的行業性來看，涉及到的行業少，大多數行業還沒有公司律師 ;從公司律師試點規模來看，公司律師主要存在于央企和地方超大型企業;從公司律師分布的地域來看，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福建、廣東等經濟發達地區。

　　二者關系的具體分析

　　一總體上看，公司律師是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組成部分，是對企業法律顧問制度進行完善的一種探索和提升

　　從建立完善企業法律顧問制度和司法部推進公司律師試點的實踐看，公司律師制度是對企業法律顧問制度進行完善的一種探索和補充，其并沒有改變企業法律顧問的性質、地位和作用。一方面，公司律師是企業法律顧問的有機組成部分，而不是獨立于企業法律顧問之外的單獨群體，兩者不存在矛盾和沖突。另一方面，企業法律顧問與公司律師的身份定位無高低之分，不能因為開展公司律師試點而對企業法律顧問內部進行層次劃分，檢驗各自能力的根本標準是在企業內部發揮的作用和創造的價值。

　　二二者在處理企業法律事務的側重點有所不同

　　由于準入門檻、人員隊伍知識結構等的差別，所帶來的結果就是，公司律師的法律專業素養和知識更豐富，更專業;企業法律顧問對企業管理的知識更加熟悉、更加專注一些。由于知識結構不同、人員來源的不同，在處理不同的企業內部法律事務上各有特長。如公司律師更擅長于處理訴訟仲裁等法律專業性工作;企業法律顧問更擅長處理法律審核、法律事務的管理、法理工作的協調等工作。

　　發揮的作用不同，企業的法律工作，除了訴訟、仲裁等糾紛處理工作之外，還有更多的基礎性管理工作，如合同管理、工商登記、普法和培訓等工作。處理這些工作，企業法律顧問可能比一位公司律師更具有優勢。可以借鑒英國對于出庭律師和事務律師的區分，對于企業內部法律顧問和公司律師字業務偏重上進行適當區分，如處理訴訟事務、改制上市等重大專項法律事務主要由公司律師擔任。基礎法律事務管理、法律審核等主要由企業法律顧問來承擔。

　　公司律師制度的優勢體現在：行業準入條件更加嚴格;現有律師執業的某些特權;在企業的關系中具有相對的獨立性;在某些法律事務領域能提供更加優質的服務。

　　調查中，有61%的人認為企業法律顧問與公司律師在業務上應當有分工。主要觀點是，律師側重對外訴訟，企業法律顧問顧問側重咨詢、合規審查和內部風險管理。公司律師會安排專業性更強的工作。公司律師偏向于事后救濟工作，企業法律顧問參與管理，做好事前防范事中控制。企業法律顧問負責綜合性事務，公司律師負責專項工作。公司律師傾向于對外的業務中，也即專業的訴訟、仲裁等糾紛、爭議處理上;顧問更多傾向于內部管理，比如制度建設完善、管理監督及合規控制、商業項目，他們更加了解企業的實際，更加接地氣。顧問負責策劃解決方案，公司律師執行并提供基礎證據。企業法律顧問負責法律事務性工作如法人授權管理、合同審核、合同章管理，公司律師負責公司重大決策審核、糾紛處理。

　　三在企業內部如何推動公司律師制度，除了要與現行的企業法律顧問制度要進行銜接之外，還要考慮我們國家整體律師制度的改革與發展情況

　　從發展的觀點來看，由于社會上對于律師的能力、水平和社會認可度都比較高，而相對來講，企業法律顧問在社會地位上要比律師要差一些。公司律師的推行，有助于提高企業法律顧問隊伍的專業素質和水平以及企業法律顧問隊伍在社會上的整體形象和社會地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公司律師是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發展的必然選擇。但是從國家對于律師制度的改革與發展情況看，能否在企業內部很好第推動公司律師制度試點，與司法考試的難易情況、整個社會的法律資源狀況、對于律師行業的規范和約束情況等進行綜合考慮。

　　幾點基本結論

　　一企業法律顧問制度是當前形勢下全面推進企業法律工作的客觀要求

　　1、從建設法治中國的制度設計看，加強企業法律顧問制度建設是國家法治建設規劃的總體要求，三種全會提出建設法律顧問制度，在國務院法制辦正在起草的《關于在行政機關和國有企業事業單位推行法律顧問制度的指導意見》中，也都是按照法律顧問制度進行總體策劃和制度安排，公司律師是企業內部從事法律事務工作的法律專業人員的一種，只是實現企業法律顧問功能的一種具體實現形式，沒有上升到法治中國制度設計的高度。

　　2、從企業職業法律規定看，國家已經取消法律顧問職業資格考試，企業法律工作今后不能再從企業外部推行資格限制，企業內部實行何種法律管理制度是企業的自主權。企業內部從事法律事務工作的法律專業人員應當由企業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自主設定法律顧問的任職條件、自主聘任。而公司律師制度的基礎恰恰是嚴格的職業準入，如采用這種制度作為推行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一個基礎，必然是對企業自主用人權的一個沖突。從目前的現實情況看，也不利于推動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發展。

　　3、從企業法律人員的現狀看，目前全國法務人員20多萬，據2013年對12家軍工集團及所屬企業進行的一個統計數據，參與統計的12戶軍工集團共有法律顧問1901人，其中專職法律顧問1331人，占全部法律顧問的70%。在專職法律顧問中，具有法律執業資格(包括法律顧問執業資格和律師執業資格)為984人，專職法律顧問的持證率為74%。在持證的984人中，持有律師資格證書的不到50%。12戶軍工集團有總法律顧問368人，具有法律執業資格的104人，總法律顧問的持證率為28%。在持證的104人中，持有律師資格證書的不到50%。

　　從數量上分析，軍工央企的法律顧問專職率、專職法律顧問的持證率、持有證書中的律師資格證書的持有率均比較低，其他央企的情況也都比較類似。這是目前國企中從事法律事務的法律專業人員的實際情況。相對于其他類型和性質的企業來說，由于國資委十幾年來的大力推動，國企，特別是央企的法律事務工作是發展比較快的，央企中法律機構、法律人員整體上處于前列。從這一情況來看，全面推行公司律師不具備現實基礎。

　　二企業法律顧問制度更能反映企業法律工作的本質特點，有利于深入推進企業法律事務工作

　　企業法律工作的有幾個鮮明特點，一是從目標上看，企業法律工作為企業發展提供支持、保障服務，企業法律顧問提供的法律服務是有立場的，作為企業內部法律人員，僅僅有法律思維是不夠的，還需要商業思維、管理思維，律師職業要求的獨立性在企業內部具有明顯的局限性;二是從工作內容看，企業法律工作包括兩種工作性質完全不同的工作，一是法律專業事務工作，如合同法律審查、訴訟案件處理、重大項目的法律支持等，需要法律顧問經過系統的法律專業訓練，用法律知識、法律方法去解決法律問題，二是法律事務管理工作，如法律制度建設、隊伍建設、法律風險防控體系、法律管理模式、法律信息系統建設等，需要管理知識和經驗，用管理的方法去解決企業法律工作的問題 企業法律工作的這些特點是企業內部法律人員存在的基礎，是企業法律顧問和社會律師根本區別。律師身份的雙重性，知識結構的單一性都決定了從企業法律工作的長遠發展看，以律師職業要求為基礎的公司律師制度相對于獨立的企業法律顧問制度，對企業法律工作的推進有很多不利之處。

　　三現行管理體制更有利于解決當前企業法律工作面臨的主要問題

　　目前企業法律工作的突出問題是企業法律意識不強，法律人員缺乏，法律部門地位不高，法律工作職責狹窄、不能參與決策等，在中國目前的法律環境下，這些問題靠企業自發的去解決，需要經過很長的過程，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通過政府主管部門的推動，提升法律工作層次，是當前環境下的有效途徑。目前目前企業法律顧問和公司律師的業務主管部門分別是各級國資委和司法部門，毫無疑問從對企業的影響力而言，作為企業股東的身份的國資委的更大，調動企業資源的能力更強。十年企業法律工作的歷史證明，以國資委為主管部門的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發展要遠遠好于公司律師

　　四公司律師是企業法律顧問制度的一個主要內容，對于提升企業法律顧問的專業化水平具有重要意義

　　企業法律工作是企業內部具有鮮明體征專業化工作，專業化對于提升法律工作價值和地位具有積極意義。公司律師和社會律師有一樣的職業準入要求，一樣法律權利，同時作為律協成員，有制度化的培訓和交流機制，這些都是傳統的公司法務無法比擬的。從這個意義上講，公司法務只有在實際意義上達到了社會律師的專業化的水平，其價值才能夠被認可。因此，在企業法律顧問制度中引入公司律師，逐步提升企業內法律顧問的專業化水平和企業法律顧問整體素質和水平，對于進一步推動和深化企業法律顧問制度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企業內的法律顧問向公司律師接軌應當成為一種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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