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三研究札記之七的文化論文
沈萬三故居是“中國第一水鄉”江蘇昆山周莊古鎮的一個景點,位于富貴園富貴湖畔,綠樹環繞、粉墻院落、烏瓦房舍、竹籬菜畦、鳥語花香,西有沈萬三大型銅雕像,東離東垞村不遠,是一個可以發思古之幽情的最佳場所。
沈萬三故居除環境幽靜,地址也合適。據清《周莊鎮志》記載,沈萬三一家元末從浙江南潯遷居周莊時,頭個卜宅居住的地方就是東垞。現在故地復建故居,應是合適之舉。然而,為什么沈萬三當初會選擇東垞建宅?迄今為止的沈萬三研究還沒有觸及這個問題,更說不上弄清楚這個問題了。
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弄清周莊古鎮最早的地理形勢。周莊古鎮現在還是水中小島,面積僅0.47平方公里,依靠周莊大橋與陸地連接,而在七八百年前,那里“波浪迷途,茭蘆蔽岸,一經深入,莫辨東西”,還是河道、湖泊和廣袤蘆葦濕地構成的煙水澤國而已,那時古鎮根本不存在,水中或許只有幾處小高地或小土山。何為“垞”?意即“小土山”;何為東垞?就是東邊的小土山或小高地。沈萬三卜筑東垞——選擇在東邊的小土山上建宅,干爽又無水澇之虞,是宜宅之地,按現在的說法就是最佳人居環境,更重要的是有利于停泊大量大型船只——東垞瀕臨古東江水道,有利于沈萬三商業船隊的進出,能夠保證巨大物流通暢,也就能夠實現規模性效益。
從沈萬三最初定居東垞一事,也可觀察發現到一些研究者所語沈萬三至周莊墾殖致富之謬。周莊古鎮并不是快速墾殖致富的好地方——水中土地面積不大,還要改造濕地變為良田,再靠良田發財,成為富可敵國的巨富,非但成本大、耗時長,最終恐怕還是不可能實現的事。筆者曾研究過明嘉靖年間天下十七家首富之一的江蘇無錫的安國:安國祖父兩代人努力——他們擁有的直接就是良田,無改良土壤的成本,可節省大量時間與金錢——但到頭來也只不過是400畝到4000畝(安國祖父有兩個兒子,各得200畝,4000畝是一個兒子——安國父親一世“奮斗”的成果,另一個兒子最后的田畝數不明),明嘉靖間土地兼并嚴重,有4000畝田也只能算是中等地主。而安國以分得的2000畝田起家,經商致富,一二十年后就以“過五十萬”的資財,躋身天下十七家首富行列。再看這明嘉靖年間“天下富家居首等者”的名單,里面有太監黃永、黃錦,陸都督炳,山西三姓,徽州二姓、無錫鄒望等共十七家,除了宦官、權貴,就是商人,無一個是大地主!能說沈萬三至周莊墾殖致富?
由于沈萬三的傳奇經歷,沈萬三故居當然是中外游客感興趣的地方。但游覽后,人們紛紛提出疑問:“沈萬三那么富有,故居只有這么大?”“沈萬三富可敵國,家就這樣小!”沈萬三故居的確不大,還不到沈廳——沈萬三后裔清代所建宅第的五分之一。
據說,把沈萬三故居復建成這樣是有根據的——明楊循吉(1458年—1546年)所著《蘇談》書中有《萬三遺宅》條目稱“萬三家在周莊,破屋猶在,亦不甚宏壯,殆中人家制耳。唯大松猶存焉”。《蘇談》中《陸道判捐資》條目關于陸道原貨甲天下,后把財產分給沈萬三,自己去做道士的說法,已被證明是完全錯誤。他這條《萬三遺宅》的正確性、可靠性又如何?
清《周莊鎮志》載,元至正八年(1348年),沈萬三在周莊一次施舍就送給一個僧人幾畝地;明孔邇《云蕉館紀談》載,沈萬三“衣服器具,似于王者。有田數十頃鑿渠引水以供酒需”等等,可謂家大業大,他的家會是“殆中人家制耳”?再說楊循吉那時離沈萬三已有近200年時間,所以即使是楊循吉當時在周莊親眼所見,也只不過是沈萬三遭受朱元璋打擊百多年后的破敗情景,根本不是當初沈萬三家的真實本來面目。這條記載顯然是很有局限性的。
所以,僅憑這樣一條并不能反映沈萬三生前真實情況的記載,而不考慮其他相關記載作綜合分析研究,就給新建的這座仿古小宅貿然取名為“沈萬三故居”,頗為不妥——這也反映出當時“本土化”沈萬三研究的局限性。“本土化”研究之后,只有接著走“學術化”、“國際化”研究之路,取得多學科研究成果,才能使人們對沈萬三產生全面認識。基于這樣的考慮,筆者覺得這個“沈萬三故居”倒不如改稱為“沈萬三紀念館”,較為符合實情,也有利于中外游客全面了解沈萬三,不會因此對沈宅“大小”驚詫質疑了。
沈萬三水冢也是一個景點。周莊古鎮著名雙橋之一永安橋方形石橋孔下名為銀子浜的小河波光閃爍,徐徐東流,夾河兩岸簇擁著鱗次櫛比、粉墻烏瓦的明清老宅,神秘又幽靜,至浜底向北稍彎而止。浜,一般都說是小河,它更確切的含義是一頭通一頭到底的小河,如銀子浜這樣。銀子浜底是一個水灣,卻有著富貴與詩意共舞的名字——金鉤釣月灣,灣水通泉源,尤其清冽,干旱時水也不會枯涸,水下古墓埋著沈萬三靈柩,與岸上牌坊式墓門、祭臺、碑亭等組成水冢景觀。
這是一個充滿遐想追思的地方。銀子浜曾是沈萬三宅第的后花園,也許是沈萬三經營規模太大,錢財如流水般淌進沈家,以至于連后花園小河都冠有一個金融風格的名字,估計它不是沈萬三自己命名的,而是其他人以比喻法起的名。而水下古墓,據清《周莊鎮志》載,說是“堅實完固,未知所葬何人”。現在的說法是沈萬三有一個聚寶盆,明太祖朱元璋修筑南京城墻,沈萬三助筑其中的三分之一,但朱元璋還不滿足,命沈萬三獻出聚寶盆。沈萬三不肯,攜帶聚寶盆遠走他鄉,不料被朱元璋的御林軍抓住,發配云南充軍。沈萬三死后,靈柩運回周莊,葬于銀子浜金鉤釣月灣水下。這顯然是民間故事的情節。
這也是一個典型的中國式情結。現在的沈萬三研究還不知道沈萬三確切的生卒年,也不知道他死于何處,葬于何處。但沈萬三又是一個平民創業家、財富的象征,曾為國家做過大好事,幾百年來一直是老百姓心目中的好人、致富榜樣。清初著名劇作家朱素臣的昆劇《聚寶盆》同情沈萬三、諷刺皇帝朱元璋就是這種民意的一種表達。好人要有好報,于是,就讓沈萬三能夠葉落歸根,回到銀子浜水冢。
沈萬三的水冢結局,雖只是民間故事版本,但還是體現出了高貴的人文精神,表現的是對人尊嚴、價值、命運的維護和珍視,反映出健康、積極、向上的精神,是旅游文化允許也是需要的。同時,它與沈萬三研究的科學性并不相悖,正可以進一步促使研究者們更加縝密、更加全面地展開工作,取得更多的學術成果,為精神與物質兩個文明建設作出應有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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