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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去經典化的網絡寫作的相關論文
無須贅言,我們今天正身處網絡技術日新月異地發展的“網絡社會”中,網絡時代的潮流進步無可阻擋,它的影響呈現在方方面面。隨之而來,傳統的文學形態勢必發生改變,這是任何人都無法予以改變的事實。有統計數字表明,截止2015年6月,我國網絡文學用戶規模達到2.85億,占到網民總數的42.6%,其中手機網絡文學用戶達到2.49億。2015年我國網絡文學的產值規模達到70億元。以網絡文學為代表的“數字出版物”,已經成為數字出版最為核心的部分,這呈現了網絡文學的群眾基礎之雄厚和市場經濟之活躍。這是諸如“網絡文學高峰論壇”這類會議近年來層出不窮的原因,也意味著無論我們如何評價網絡文學的意義,首先必須重視它的存在。
顧名思義,網絡文學的特色在于對“網絡”的有效利用。加拿大傳播學家麥克盧漢的名言眾所周知:媒介即信息。尼采也曾在一封信里談到,我們所用的寫作工具參與了我們思想的形成過程。這對于我們最后的文字產品不可能沒有重大的影響。網絡文學的特點是利用電子手段進行生產、傳播、接受。區別于書面文本的“作者—文本—讀者”,具有一種單向性和固定性,并在此基礎上突出一種權威性。網絡文學的大眾性顯而易見。這既是現代高科技時代的產物,同時也是大眾文化異軍突起,完成從邊緣到中心的文化重構的一種現象。在與傳統書面語文學的對比中,關于網絡文學究竟孰優孰劣的討論已經很多,雙方各據一詞各有理由,重復這種評價性爭論意義不大。今天的討論似乎需要的是進一步討論更具體的問題,這是我想強調的一點。而問題也恰恰在于,什么樣的問題是值得討論的“具體問題”。在我看來,值得注意的有兩個問題:首先,網絡文學能否成為經典,或者說是否有必要向傳統紙質文學那樣,產生自己的經典?其次,對于網絡文學,文學批評究竟有多大的存在價值?對于網絡文學,我們能否向對傳統文學那樣,同樣對它提出諸如“倫理教化”的使命和“人文關懷”這樣的要求?
顯然,要想深入地回答這兩個問題,我們的討論還是需要回到“工具”或“手段”方面。網絡文學的創作工具是電腦,在某種意義上,這是強化而非弱化傳統書面文本的優勢。也就是說它有益于文字表達的精煉和思維的慎重性。同時也有助于寫作的方便。這是指電腦與傳統打字機的相似性。但電腦與打字機的相似并非網絡文學的主體,網絡文學之所以稱之為網絡文學,在于“網絡”化,這意味著“在線”性。而“在線”意味著什么?這需要考慮。在線首先意味著一個由無形的網絡天地構成的空間,網絡文學屬于一個虛擬世界。它的生產優勢不僅在于讓“寫作”方便,而在于讓“交流”方便。它“省略”了諸如“出版”或“發行”等等的環節。無論是傳統文學還是網絡文學,都有一個最基本的“寫”與“讀”的問題。由于省去了發行和出版的環節,寫作“門檻”的降低,而這是一把“雙刃劍”,對此無須多說。
在通常意義上,傳統作者的文學修養較現代網絡作者或許更為深厚。而網絡寫作的普及性則為人才的脫穎而出提供了方便。但文學作品的另一方面是受眾,沒有讀者的作品也就缺乏創作的意義。所謂“在線一代”與以往閱讀受眾的一大不同是年輕化。電子產品更新換代之快和對技術含量更容易產生興趣等等,這些方面無疑都是青少年所特有的特點。因此,如果說以往的傳統文學有一種“老少皆宜”的特點(孩子們讀“小人書”,成人們讀“文學經典”),那么有意無意地,網絡文學更多地側重于青少年人群。在此意義上,網絡文學的產品其實并不屬于通常意義上的“大眾文化”,而應該明確為“青少年亞文化”。這也是“媒介即信息”的一種內含。媒體的使用方式決定了使用者,具體的使用者不僅又進一步決定了使用媒介生產的內容,而且同時也限制了使用者的對象。由此來看,網絡文學與其說是“大眾化”了,不如講是“特殊化”了。它的受眾面有著鮮明的年齡因素,主要屬于“在線一代”或“互聯網族”。也因此,關于網絡文學的討論歸根到底,必須落實到作為主要受眾的他們身上。
再進一步看,網絡文學借助于電子產品進行創作,同時也意味著受制于工具即電子產品的發展方向。現在的網絡技術早已從簡單的電腦技術發展到了智能手機階段。這種媒介不僅僅是信息的極度多樣化和碎片化,而且是信息內容的消費化。由此而言,首先,網絡文學在某種程度上呈現出一種“返祖歸宗”之態,也就是重新回歸到道聽途說和八卦消息方面,這些原本就是小說這類文學形態的生成之源。在這個意義上,我們似乎可以說,文學(小說)借助于高科技完成了一個“否定之否定”(肯定—否定—再肯定)的階段。其次,在網絡空間內,電子產品的使用者更多地會進入隨意瀏覽的狀態,被種種游戲化內容和圖像化文本所吸引。所謂“低頭族”一代對手中電子產品的觀看,更多地不是針對通常意義上的“文學作品”,而是廣義的“文化產品”。這意味著,問題并不僅僅是網絡文學究竟是“什么樣”的文學,而且還有網絡文學到底是否貨真價實的存在。也即網絡在線究竟還是否有“文學”?網絡文學的稱呼是否已經需要重新界定?
我這樣說并非徹底否認“網絡文學”的意義,而只是從邏輯方面做出一種分析,討論今天我們究竟應該如何看待和更準確地認識網絡文學。我們能夠考慮的是,應該以怎樣的一種姿態來應對這種改變的發生,以及在這種改變中究竟還能夠和必須做些什么。讓我們把話說明白,問題的癥結在于,事實上我們需要對通行已久的“網絡文學”予以重新命名。如果說上述關于網絡文學很大程度上已經成為一種烙有鮮明的“資本消費”特色的“文化產品”,那么為了區別于以往的“文學”概念以便更好地把握和認識當下的網絡文學的特質,更合適的界定應該是“網絡寫作”。這個概念能夠方便我們更為有效地理解現在的“網絡文學”的獨特性質。我要強調的是,從“網絡文學”到“網絡寫作”,一個概念的改變提醒我們:文學史上一個具有“轉折性”的轉變已悄悄發生。
網絡寫作不僅在名稱上更貼切,而且它鮮明地意味著,這是屬于“在線一代”的特有文化。所以,不同于傳統的“文學作者”,有學者將網絡作者稱為“網絡寫手”,這并非毫無根據。盡管對這代人的特點有無數負面的評價,比如“最愚蠢的一代”、“最淺薄的一代”諸如此類。或許這些批評不無道理、相關的警告也值得聽取。但凡此種種對于所指向的“在線一代”事實上毫無意義。他們默契一致的不予理睬說明了一切。因為這些評價無一例外地來自年長于他們的人們。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批人將服從大自然的規律逐漸全部退出歷史舞臺。在那個時候,由于游戲規則將由這批備受責備的“最愚蠢和淺薄的一代”所制定,往日的評價標準將不可避免地失去存在的必要性。重要的是,隨之而來的還有哪些改變呢?
首先是在紙質媒體占據主導的時代已經邊緣化的“文學批評”更為邊緣。這其中的一個原因在于,從事“網絡寫作批評”者多為具有相當文化素養的人,他們中不少人的身份就是學院派研究人員。當他們將自己的研究放到網絡上,往往是自言自語、自娛自樂。因為他們無論是居高臨下或努力平易近人的文字,對于享受自由自在的虛擬空間的網絡寫手,都是一種阻礙。不在乎他人說什么、只在意自己怎么寫,是網絡寫作的一大特點。顯而易見,這個特點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將“網絡批評”的概念“排除”在“網絡寫作”之外。網絡寫作讓“我手寫我口”這句老話終于付諸實現。網絡寫作的一大特色是“作者與受眾”角色的一體化。也就是寫者本身同時即受眾中的一員。這種寫作的一個重要特點在于“圈子化”,真正能在網絡上獲得關注度的產品,是有著相似經歷的群體。在紙媒時代,文學批評通過“理論化”即從“文學批評”變身為“文學理論”來重新贏得話語權。但在網絡世界,“消費至上”的邏輯讓這種理論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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