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接受角度看青春文學的缺陷和誤導
青春文學,狹義來說,指的是近十年來在中國由青年人主筆撰寫的、為青少年所喜聞樂見的文學樣式,以下是小編搜集整理的一篇探究青春文學的缺陷和誤導的論文范文,歡迎閱讀借鑒。
前言
《全球華語大系·青春卷》又將這個概念細化到主要是以“80后”為主體的當代青少年作家創(chuàng)作的、以青少年為主要消費群體的、風靡國內的文學作品。
自青春文學萌芽之初,到后來大放異彩,產(chǎn)生了一大批風格各異的青春偶像作家:韓寒、郭敬明、春樹等。一直以來,青春文學與青少年讀者的審美趣味和消費訴求密不可分的特性,使得它的消費者和受眾是它至關重要的部分。
接受美學認為讀者是文學活動中必不可缺的重要環(huán)節(jié),藝術作品唯有經(jīng)過讀者的積極參與和傳遞,才具有生命力。從接受美學的角度來看,青春文學蓬勃的生命力源于與它的特定讀者有著極為切合的部分,引發(fā)了讀者的共鳴;但是,青春文學在被讀者接受的過程中,也存在著一定程度上的失衡與誤導,給青少年讀者帶來了一些負面的影響。
一、從接受角度看青春文學的價值和意義
在接受美學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期待視野,指“在文學閱讀之先及閱讀過程中,作為接受主體的讀者,基于個人與社會的復雜原因,心理上往往會有既成的思維指向與觀念結構”。
姚斯認為衡量一部作品的審美尺度取決于“對它的第一讀者的期待視野是滿足、超越、失望或反駁”,青春文學滿足了青少年的期待視野,具有一定的價值和意義。主要表現(xiàn)為以下兩點:
(一)滿足了青少年的心理訴求
青春期正是個性不斷張揚、自我不斷膨脹的時期,而青春文學的興起是一個引起全世界來關注青少年的契機,他們有了一個展示自己的舞臺。它以這個時代的青少年為主要描寫對象,反映他們真實的生活,迎合了他們在成長過程當中的一系列特殊心理,讓他們產(chǎn)生一種“被理解”的感覺,使得“孤獨的青少年”有了“不再孤獨”的情感投射。
在接受美學上,當一部作品與讀者的期待視野相一致的時候,就能被讀者很快地理解和接受。青春文學對青少年心理的滿足,即是對他們期待視野的滿足,其中包括文本表層期待、文本內容期待以及文本意蘊期待。
從文本表層來看,青春文學的文體多為小說,它容量大,情節(jié)性、表現(xiàn)性強,加上言情、武俠、玄幻、穿越等多元素的使用,滿足了青少年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從文本內容來看,這里既塑造了沖出生存與困境的個性少年,也描繪了呈現(xiàn)自我心智的少女自畫像,青少年總能從中“找到自己”。從意蘊來看,青春文學因寫作群體和閱讀群體在年齡和閱歷上的相似,在世界觀、價值觀上的一致性,在面對事情時相同的處理手段,常常讓他們產(chǎn)生感同身受的“共鳴”。
饒雪漫在《左耳》中寫:“我常常想我們的青春,它真是奇形怪狀的玩藝兒,短短的身子偏偏拖了一個長長的尾巴……一盞燈還亮著,但一首歌已唱完了;一場戲還沒散場,一份愛已走到了盡頭。”
這段話恰如其分地表現(xiàn)了青少年心中短暫的“青春”模樣。而這種無限接近青少年心理的創(chuàng)作原則,和這樣細膩的語言風格和表達方式,滿足了大多數(shù)青少年的期待視野和心理訴求———一位讀者在《萌芽》雜志組織的“80后作者與讀者見面會”上說:“青春文學之所以受到我們的關注,原因是他們知道我們那顆熾熱的心如何跳動,知道我們在想什么。”
(二)反映了當前青少年集體審美趣味
姚斯曾提到:“每一部文學作品的解讀是受到歷史環(huán)境影響的,讀者的想象能力、生活經(jīng)歷、審美情趣等影響了對作品的認識和接受。”
根據(jù)這一論點,青春文學能在短時間內風靡整個青少年閱讀群體,與當前青少年的集體審美趣味是分不開的。
中國自1971年實行計劃生育,導致“80后”、“90后”們基本都是獨生子女,他們比其他時代的青少年要更加壓抑與苦悶。改革開放之后,各種新事物、新思想、新觀念又不斷涌入,青少年作為最早接觸這些新東西的群體總能感到一種強烈的“分裂”感,于是他們通過青春文學來叩問世界,叩問內心,想要以此來找到一種平衡!度亻T》中的林雨翔就是這其中的典型代表,他對Susan有著一種朦朧的情感,感情處理上帶著青春期特有的沖動和笨拙;他對現(xiàn)實世界有著強烈的`不滿(重理輕文的教育制度、拜金主義等),卻無能為力;他空有一身才華和一腔熱情……他就是無數(shù)青少年的縮影,是無數(shù)青少年的集合。韓寒塑造的林雨翔,正切合了當前青少年的困惑、思考和夢想。
青春文學滿足了無數(shù)青少年的心理訴求,為青少年帶去了心理慰藉;同時又反映了當前青少年的集體審美趣味,幫助人們更深刻地認識青少年這一群體。青春作家在向世界表達自我的基礎上,也獲得了同代人廣泛的認同和回應。
二、從接受角度看青春文學的缺陷和誤導
縱觀人類的整個成長期,青春期是可塑性最強,也是未定性最強的時期。而青春文學作為他們主要讀物,因自身的缺陷,對青少年形成了十分惡劣的誤導。
其主要表現(xiàn)為以下三點:
(一)“隱含的讀者”畸形,迎合青少年消極心理根據(jù)埃里克森的自我發(fā)展理論,青春期同一感的混亂,會使青少年對自身的角色認識不清,產(chǎn)生消極心理,而青春文學對這種現(xiàn)象不是作健康引導,反而迎合青少年的拜金、病態(tài)、自毀等消極心理。根據(jù)伊瑟爾提出的作為一種完全符合對閱讀的期待來設想的“隱含的讀者”入手,可以看出,許多青春作家對“隱含的讀者”的預想從一開始就是畸形的。
第一,對拜金心理的迎合。郭敬明寫《小時代》本是“寫一部反映我們現(xiàn)在這個年代的青春心靈史”,但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小時代》中提到的名牌多達三十多種。根據(jù)這些選材,可以看出郭敬明構想的隱含讀者就是對奢侈品了如指掌的青少年。這樣的書寫方式無疑會給青少年帶來很大的誤導,使他們走上一味追求物欲的錯誤道路。石一楓評價:“如果說《悲傷逆流成河》還算是現(xiàn)實的青春片,《小時代》則是純粹虛幻的肥皂劇。”
第二,對病態(tài)心理的迎合。張悅然有一篇短篇小說《小染》,講述了一個叫小染的姑娘為擺脫束縛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的故事。這篇小說無疑是柔弱的、病態(tài)的、矯情的,作家張悅然在創(chuàng)作之初對于“隱含的讀者”的定位可能就是病態(tài)且仇父的,然而這個定位是完全錯誤的。它在不知不覺中對青少年,尤其是少女有了一個惡劣的引導,滋長了她們那種矯情的心理,還損害了父親在她們心目中的形象。這不僅對她們的成長沒有起到任何幫助,甚至傷害了她們純潔的心靈。而大量言情類、武俠類、玄幻類、穿越類等小說的暢銷,給了他們一個逃避社會、逃避現(xiàn)實的“避難所”。
第三,對自毀心理的迎合。青少年讀者因對現(xiàn)實世界感到幻滅而普遍都有一種自毀的趨向,他們喜歡看到主人公在遭受各種苦難之后還被毀滅。像《悲傷逆流成河》里基本上所有主人公都自殺而亡;《三重門》的林雨翔最終選擇自殺;《左耳》里吧啦為了一個少年墮胎,還為了他最終死去。這些小說迎合了青少年的“自毀”情結,都選用悲劇收場,令文本接受更容易,也令青少年產(chǎn)生一種閱讀后的快感。但實際上,這些消極的東西對他們毫無益處,反而助長了他們的叛逆和毀滅的傾向,不利于青少年身心的發(fā)展。
(二)接受距離為零,滋養(yǎng)讀者心理惰性
根據(jù)接受理論,讀者的閱讀經(jīng)驗和一本作品所需要的“視野的變化”之間的距離,決定著該部作品的藝術特性。當作品縮短這個距離,使接受意識無需轉向未知經(jīng)驗視野,那么這部作品就接近“通俗”藝術。
青春文學正是這樣的文學的典型代表。許多青春作家早期的確是認真創(chuàng)作,想為青少年讀者帶來一些意義深刻、非同凡響的作品,然而隨著作者偶像化與讀者粉絲化,這些年輕的作家們迷失了文學精神。他們根據(jù)當下最流行的趣味來撰寫,既不負責開拓讀者的視野,也不關心是否啟發(fā)讀者思考。
這其中最明顯的代表就是由遼寧出版集團主管、春風文藝出版社主辦的文學雜志《布老虎青春文學》。它內容單調、重復、貧乏,與它的讀者群體之間的接受距離基本為零,很少有讀者因為閱讀這類書籍產(chǎn)生“視野上的變化”。這類“通俗”藝術的存在價值本在于“令人喜聞樂見,甚至可以從中提出道德問題”,但有些作品從來沒有提出過任何的道德問題,只僅僅為娛樂和獵奇,如果讀者長久沉溺其中,就會養(yǎng)成心理惰性,鈍化自身的審美感受力。
(三)“審美凈化”環(huán)節(jié)缺失,不能引發(fā)讀者反思姚斯在他的《審美經(jīng)驗與文學解釋學》一書中將審美愉快及相關審美分為了審美創(chuàng)造、審美感受、審美凈化三個方面,同時還設想了五大交流模式。青春文學在審美創(chuàng)造和審美感受環(huán)節(jié)相對完滿,因此受眾能從文本中獲得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愉悅。他們或通過聯(lián)想模式,將自己代入成小說中的主角;或通過同情模式,與人物共同受難產(chǎn)生憐憫;更有甚者被激出靈感,提起筆來開始自己的創(chuàng)作。但鮮有青少年讀者在閱讀完青春文學后進入一種反思的狀態(tài),他們大多數(shù)只感受到一種欲望被滿足后的“愉悅”或是欲望并未被滿足的“壓抑”。
“審美凈化”環(huán)節(jié)的缺失令青少年讀者在閱讀時產(chǎn)生的認同感和快感遠遠大于對作品的思考。這是青春文學作品對人物的塑造不夠立體,對文學題材的把握不夠深刻所造成的。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在人物塑造方面總是注重其立體性,來揭露人性的豐富性、復雜性,使閱讀者在一定程度上有審美經(jīng)驗的拔高,最終令其得到精神上以及心靈上的自由解放。而青春作家們因生活體驗和積累還是有限的,他們還尚不能把平凡瑣碎的細節(jié)生活歸納成規(guī)律性、普遍性的東西,反映在作品上也是停留于一時一事的表面敘述。他們始終沒能聚集起來一種能使青少年面對世界,正視成長,好好生活的力量。
三、對青春文學創(chuàng)作的幾點建議
中國自古就缺乏有關青春的抒寫。自1996年郁秀的《花季·雨季》問世,青春文學應時而生,它作為這個時代的標記,記錄了一代青少年的成長史、生活史。
就這一個層面來看,青春文學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應該得到相當一部分的肯定,它是文學史發(fā)展歷程上必然發(fā)生的一個文學現(xiàn)象。
但青春文學的發(fā)展在保持對青少年的關注與反映的同時,理應有一份自覺和自省。它在文學體裁和語言風格上能滿足青少年讀者的期待視野,有自身的市場(讀者)定位,這是青春文學的“自覺”。然而在“自省”的方面,青春文學還尚有欠缺。伊瑟爾有一個理論很值得我們注意:“審美反應論根植于文本中”,因此我們仍舊還需從文本出發(fā),提出一些要求與建議。
首先,在創(chuàng)作上,青春作家可以保留那些青春文學特有的方面,例如細膩的心理描寫、大量網(wǎng)絡語言以及獨特學生的視角等好的方面,盡量挖掘“青春主題”中深層次的東西,不能只停留在表面書寫。盡量避開一些敏感的、病態(tài)的題材,不能迎合青少年的消極心理。
其次,在文學功用上,青春文學應當變“反映青少年集體審美”到“健康積極的引導青少年集體審美”,拔高讀者期待視野的高度,最終為青少年提供正能量。
最后,在主題上,青春文學應當既反映青少年對成長的拒絕,又體現(xiàn)他們對成年的妥協(xié),既寫出這其中的悲哀和無奈,又道出其中的欣然與歡快,給予他們從厭世到面世的正確引導。青春文學不僅旨在引起讀者的共鳴,更應該激發(fā)他們去深思、去探討的能力,最終升華到“審美凈化”的境界。它不能僅作為一種文學消費存在,更應該經(jīng)得起歷史的檢驗,留下能流傳于世的作品以求得“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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