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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文學作品中的象征符號文學論文
一、引言
2007年度諾貝爾文學獎授予了被稱為“女性小說鼻祖”的英國女作家多麗絲·萊辛。她是當代英國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在她的作品中,幾乎所有小說都以女性為主人公,女性的問題無疑是她作品的重要主題之一。但是她討論的不只是女性所遭受的不平等,男性的粗暴、不忠;她的作品也探討愛情的真義,女人與事業、家庭、婚姻的關系,女人與女人以及女人與男人的關系,尤其是女性的成長和醒悟,以及最終的“自由”。
二、象征:獨特的女性話語方式
在萊辛的作品中我們會發現一種語言,這種語言打破了傳統的表達方式,屬于女性獨有的話語方式。多麗絲·萊辛認為女性作家若想實現自身的價值,展現自身的創作力,她們必須設計出適合她們自身的語言和寫作風格。
也正是為了這一點,萊辛在她的短篇小說中做了許多嘗試,其中象征手法的運用就是展現她獨特女性話語方式的一種形式。
在萊辛的小說中充滿了一些獨特的象征符號,這些符號表達了她的某些女性主義思想。在這些象征符號中,房屋這種具體的建筑形式和主人公的癲瘋狀態都是作者在表達思想中運用到的且值得一提的象征形式。傳統意義上講,女性主義被看做是對男性所霸占的平等權利的伸張。萊辛正是通過運用這些象征符號來展現其文學作品中女性對于獨立、自由和本我這些平等權利的追求。
三、小說中“房屋”的象征意義
在文學作品中,當我們讀到內容里寫有“房子里住的是個女人”時,很容易讓我們想起19世紀“房子”這一建筑形式在文學作品中的起源。自從1854年英國詩人Coventry Patmone發表了他的著名敘事詩《屋子里的天使》,房子這一形象及其所蘊含的含義就給后來的作家帶來了巨大的影響。作為男人眼中的完美女人形象,屋中的天使很自然地出現在許多作家的小說中。然而伍爾夫在其“女性的職業”的演講中卻改變了這一點,她提到“殺死‘屋子里的天使’是女作家的職業組成部分之一”,她所提倡的“屋子里的天使”是在一直被男人獨占的屋子里贏得了自己的房間,靠自己勞動和努力交房租,靠自己每年賺五百英鎊。多麗絲·萊辛作為19世紀寫實作品的忠實讀者,在她自己的作品中也自然地借鑒了“房子”這一形象來表達其思想。
建筑物和房間在萊辛筆下有著特殊的含義。正如她在1980年接受Minda Bikman采訪時說到的,這些形象是她作品中流動的主題。在小說《金色筆記》中安娜·沃爾夫的房子,在《暴力的孩子們》中瑪莎奎斯特居住的房屋,在《黑暗前的夏天》中凱特布朗的酒店房間和莫林的公寓,在《幸存者回憶錄》中墻壁背后的房間———所有這些都為探索女性自身社會身份的發展提供了條件和空間。
《到十九號房》發表于1963年,被認為是萊辛作品中最成功的短篇小說之一。故事描述了一位婚前經濟和人格獨立的女性蘇珊在婚后十幾年如一日相夫教子的生活中逐漸喪失真正自我而迷茫,在其不斷尋找自我的探索失敗后而自殺的故事。萊辛善于描寫人物最深層的內心世界,女主人公蘇珊的自殺在表面上似乎令人匪夷所思,但在萊辛細膩深刻而又有說服力的筆下,一切又在情理之中。在這部小說中,房子和屋子就被萊辛賦予了特殊的象征意義。蘇珊選擇走出房子走出家庭走出她曾經的身份,這為她審視自己的生活和尋找自我提供了時間和空間。在故事之初,蘇珊住在一個寬敞的白色的但卻看似空蕩蕩的房子里,讀者幾乎無法找到作者對于房子及其房內家具的任何細節性的介紹。這個空蕩蕩的房子象征著女主人公內心的空虛,與他人的脫離甚至是與自我的脫離———“那干嗎蘇珊會覺得生命像沙漠,一切都無意義,連孩子都不是她的?”這座大白房子代表著傳統的家庭束縛同時也見證了蘇珊從屋中的天使到死亡天使的轉變。
十九號房為蘇珊提供了一個可以安心的地方,在那里她找到了平靜,她知道,那是屬于她自己的地方:她在房里做什么?什么都沒做。坐夠了,她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邊,伸伸腰,臉上展開微笑往外看,珍惜這種埋名隱姓的生活。她不再是那間白色大屋和花園的女主人。她現在是強太太,她單獨一人,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她靠在窗臺上,看馬路上走過的男男女女。
她很喜歡他們,因為她不認識他們。她看著街道那邊擠迫不堪的建筑物;她抬頭看天,又濕又臟的天空,偶爾露出一片藍。她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建筑物,第一次見到天空。她走回到椅子,腦子也一片空白。她有時候大聲對自己講話,不過也不是說些什么,只不過是驚嘆詞之類的,沒什么意義。不過她也可能接著便批評那塊薄地毯上的花紋,或是緞子床罩上的緞子。大部分的時間,她是在空想,怎么說呢?沉思、幻想,腦子一片黑暗,空虛之感像血液一般在血管中暢快奔馳。
在萊辛的這段描述中,讀者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雖然在一間骯臟的小破房間里,但卻給了女主人公一個自由獨立的空間,讓她可以逃避外面世界的壓迫,也逃避自己心中的惡魔,以取得內心的平靜,她在這里尋找著自我。在作者萊辛筆下,一間屋子可以是一個庇護所,一個充滿愛和幻想的地方;一個開啟神秘旅程的場所,也可以是一個監牢。對于蘇珊,十九號房間與她自己家大房子里的空房間不同,那些房間給她的是約束和限制,而十九號房間卻是一個可以躲避傳統的主婦和母親角色的地方,對于這個房間的追求象征著蘇珊對一種生活模式的拒絕,一種想要控制她的完全理性的但卻讓她生不如死的生活模式的拒絕。
四、小說中“瘋女人”的象征意義人物的癲瘋則是萊辛用到的另一種象征形式。
在蘇珊發現了真正的自我之后,她便以這個新我的方式與自己的丈夫馬修交流,每當這個時候蘇珊都會坐在鏡子前一邊梳理自己的頭發,一邊和馬修談話,從心理分析角度來看,這是一種非常令人不悅的方式。“她一邊梳那又黑又濃,長得極其健康的頭發,一邊想道:‘鏡中是個瘋狂的女人,多奇怪!要是鏡中看著我的是那個頭發淡黃的綠眼魔鬼,涎著一張枯瘦干巴的笑臉,倒更有道理……’”在這段描述中我們看到,蘇珊透過鏡子看到的是個“瘋女人”,這個瘋女人代表著蘇珊的另一面,而她本人在內心始終與這個鏡中的瘋女人斗爭。蘇珊意識到了自己的兩面,一面是馬修的妻子或者說是虛幻的自我,而另一面則是那個真正的自我。萊辛筆下的這個瘋女人仍然象征著一種狀態、一種抗爭、一種追求。
在萊辛的其他小說中,我們也能發現類似的象征符號,比如說《我如何最終把心給丟了》。多麗絲·萊辛寫這部作品時,處于創作生涯的早期生澀階段,情節簡單,以心理刻畫為主。小說以第一人稱寫成,語言風趣辛辣,妙語迭出,刻畫了一位本來真性情的女人如何在人生情感的尋尋覓覓中質疑“真心”的作用,如何把一切傷害和猶疑歸于女性敏感的心靈,如何最終毅然丟棄心靈,給自己以一副無心的女人軀殼,邁進幸福生活的故事。在這篇小說中同樣也有一個瘋女人的形象。女主人公曾經有過兩次婚姻和許多次羅曼史,但她最終卻把自己的心交給了車廂里一個遭男人遺棄、自怨自艾的瘋女人。瘋女人滿心歡喜,而沒有了心的女主人公則感到“幸福”、“自由”。文中的這個瘋女人其實象征著女主人公的另一面。這個快樂的瘋女人是女主人公想要達到的理想狀態,所以對于她而言,丟棄那充滿感情、怦怦跳動、活生生的心臟器宮,一了百了,她才能感到真正的幸福和自由。
五、結語
象征是藝術創作的基本藝術手法之一,是指借助于某一具體事物的外在特征,寄寓藝術家某種深邃的思想,或表達某種富有特殊意義的事理的藝術手法。
象征的本體意義和象征意義之間本沒有必然的聯系,但通過藝術家對本體事物特征的突出描繪,會使藝術欣賞者產生由此及彼的聯想,從而領悟到藝術家所要表達的含義。萊辛正是運用了這些象征手法延伸了描寫的內蘊、創造了一種藝術意境,從而引起讀者的聯想,增強了其文學作品的表現力和藝術效果,在使文章更含蓄的同時充分表達了其女性思想,創造了她獨有的話語方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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