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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詩詞中的云霧書寫
氣候的影響貫穿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因而這種云霧意象的體現也無處不在地存在于這片土地的整體文化氣質中,以下是小編搜集整理的一篇探究徽州詩詞中的云霧書寫的論文范文,供大家閱讀查看。
一、引言
文化的地域性源于這一地區特殊的地理位置、氣候特點、社會條件等自然及人文因素對文化發展產生的不同于其他地區的影響,使這一地區的文化具有明顯特殊的地域特色。不同于政治經濟的時代性,地理環境和氣候特點等自然因素相對穩定且地區差異明顯,因此對于文化的影響也呈現出長期且深層的特點。不同氣候特點對文學創作習慣和作品風格有不同的影響。早在19世紀,法國著名作家和批評家斯達爾夫人就指出文化存在地域風格的差別,而在我國清末民初也曾有學者指出中國文學的南北之分,認為“北方之地,土厚水深,民生其間,多尚實際。南方之地,水勢汪洋,民生其際,多尚虛無”。因此,探討文學作品的風格特點,氣候環境是其中不可缺的重要因素。
氣象與詩詞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則署來,署來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歲成焉。”
氣候的冷暖寒暑不僅僅影響著人們的生產生活,而且影響著人們文化觀念的形成。在文學中,季節輪轉、天氣的變化都撥動著中國古代文人豐富敏感的內心世界,“歲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遷,辭以情發”。
這是古代詩歌中常見的創作形態,自然的運轉對詩人的心理產生了強大的暗示,使其詩歌創作往往與自然的節律相契合。
通過外物表達主觀情感是詩歌情感表述的重要途徑,氣象的無處不在,更是詩人借以表達情感的重要物質形態。
“欲識金銀氣,多從黃白游;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這首詩不僅表現了湯顯祖對于徽州的向往,也表現了徽州經濟文化的繁盛。“徽州”不止是一個地理概念,更是一個文化概念,是中國三大地域顯學之一。
徽州所處古地新安,自秦朝置郡縣以來,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徽州府正式設立于宋徽宗宣和三年,至民國元年被廢除。在元、明、清三朝期間,徽州的經濟、文化經歷了快速發展與繁榮的過程。這一時期的“徽州”,對其文化無論從范圍的廣度,還是時間的長度以及內容的深度上都具有強大的影響力。本文通過對元、明、清三朝徽州詩詞作品的分析,對徽州區域的云霧氣候特征在詩詞中的表達進行分析,探析徽州詩詞中濃郁的云霧情節。
二、徽州氣候特點
徽州地區位于安徽、浙江、江西三省的交界處,處我國東南區域,共轄一府六縣,分別為徽州府、歙縣、休寧、祁門、黟縣、績溪和婺源,歙縣是徽州文化的主要發源地。徽州當時地處“吳頭楚尾”,在政治上屬于邊緣地帶,而在地理環境上,徽州地區地勢險峻,峰巒聳峙,新安江及其支流蜿蜒于山谷間,形成了高山峽谷的復雜地形,對當地氣候具有一定影響。
徽州地處我國東南地區的亞熱帶氣候區,溫潤多雨。在安徽省一級氣候區劃中,徽州位于安徽淮河以南,屬于江淮及皖南北亞熱帶氣候區,在二級氣候區劃中屬于江淮及皖南區皖南副區,年干燥度指數為0.60-0.80,為安徽九個氣候副區中的最低值,而寒暑指數為0.86-1.20,相對較高。徽州所屬區域多山且海拔較高,加之雨水豐沛,居全省之首,所以易形成云霧天氣(以下稱為云霧氣候),其中黃山海拔最高,區域中云霧氣候最為明顯。徽州所屬的皖南地區5-6月份為全年云量最多時期,達8.0-8.5成;3-5月為低云量時期,大于5成。而安徽省年總云量年平均在5.7-7.0成,可見徽州該地的云量在安徽省平均云量之上,屬于云量較多的區域。安徽省大部分平原地區年平均霧日數為5-30天之間,兩大山區在30天以上,霧日最多的地方在黃山。徽州地處安徽山區,地勢起伏較大,其多霧特點極為明顯。徽州屬地黃山和屯溪全年霧日數量最多,其中黃山平均全年霧日數量為256.4天,而屯溪地霧日數量僅為黃山地區的1/5,但比起安徽省其余地市仍然高出許多。徽州屬地婺源雖然地勢較低,云霧分布也較多,婺源絕大多數月份平均每月有一半的時間會出現五天,秋冬季節每月平均有3-4天為大霧天氣。
徽州地區存在多云霧的氣候特點,而其氣候特點的成因,首先是因其地理位置,地處氣候濕熱的亞熱帶季風區,全年濕潤多雨,尤其夏季更為明顯。其次是因其地形地勢,徽州地處山區,地勢起伏較大,山高谷深,氣溫變化大,易于水汽的凝結。徽州人生活于山水之間,沐云而起,枕霧而眠。“一灘復一灘,一灘高十丈。三百六十灘,新安在天上。”這首詩以近乎直白的語言,描述了徽州地處山區的地形特色,地勢起伏,山高入云。其多云霧的氣候,不僅影響著一方人的生產生活方式,還在潛移默化中,將這種氣象特點引起的,對云霧深入的體會和情感滲入了徽州梯云而落的每一戶人家,并在其文學文化作品中得以體現,在眾多詩詞中可以窺探多云霧氣候的影響。
三、徽州詩詞中的云霧書寫
徽州詩詞,在其多云霧氣象特點的影響下,呈現出與云霧形態相一致的意境風格,而云霧形態自身也在詩詞中得以豐富和升華。這些詩詞有的是徽州本土詩人之作,亦有許多外地和本地文人的游覽之作,尤其是在黃山地區的游覽詩。
在徽州本地民間詩歌中,詩人常用云霧意象的描寫表現隱居山間生活的悠閑自得。如程瞻的《卜居》中“鳥聲花塢靜,云影竹窗虛”就以“云影”一詞的意象來襯托全詩靜謐、自然的意境;程圮實(明)《山中》“云來松葉暗,雨果藥苗新”中的“云來”一詞賦予云一種動態的美感,而一個“暗”字雖是寫松葉,但其對云的形態和意境的展現與之前的“云影”有異曲同工之妙,而其《睡起》“滿地殘紅散落英,飛云挾雨過山城”中的“飛云”一詞雖采用了同樣的手法,對云的動態美加以展現,但在這首詩中,“云”不再是輕薄飄逸的形態,而是選取了“飛云挾雨”的意象以配合上句“殘紅落英”的情感意境。另外程圮實(明)《春日園居》中“臥榻云長在,閑庭草不除”,此句僅將云以其客觀形態進行描寫,但結合前后詩文,仍舊能看出云所代表的悠然飄逸的意象形態。在徽州云霧氣象特點的影響下,詩人將云霧的意象貫穿到詩文中所描寫的日常生活的景象中,使其以安寧淡泊的意識形態代表詩人自己的志趣意向。
徽州本土詩人對云霧意象的使用不僅僅在于描寫隱居生活的悠然自得,詩人還運用云霧意象來抒發表達自己的情感。詩人方回(元)生活于宋末元初之際,社會動亂,晚年罷官后致力于詩文創作,在其《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為韻賦十首》中有:“今日見此山,明日見此山。又時或不見,乃在云霧間。”看似是以直白的語言表現出徽州多云霧的氣象特點,實則是在通過云霧的變化無常,隱喻世事無常的人生感慨。在詩人程嘉燧(明)的作品中也有諸多體現,如《山居秋懷》“涼風四起秋云急,門巷蕭森鳥雀飛”中就在“云”字前加“秋”字以符合全詩的意境,使云原本飄逸悠閑的姿態,表現出一種蕭索凄涼的意境,而《纟互云詩八首次韻》中“綠云一散寂無聲,此際何人太瘦身”作者又加一“綠”字,以綠色承托云霧的意象,描繪出如夢似幻般的場景,與詩末句“可能空逐夢中行”相呼應,全詩呈現出一種“茫茫然”的憂思別緒。
前往黃山的游覽者中不乏詩人學者,當其身處黃山云海之中,心靈緣物而動,便以詩文抒發情感。在描寫黃山的詩詞中,云霧形象使用頻繁,而這些描寫云霧形象的詩詞大多是作為游記用以表現黃山壯麗景色,直抒胸臆,以紀實景物描寫為主。此類詩詞多以“游黃山”為題,如元朝鄭玉的《游黃山》“幾千百澗流蒼玉,三十六峰生白云”就是對黃山景色的寫實描述,明代程信《游黃山》中“黟山深處舊祥符,天下云林讓一區。千澗涌青圍佛寺,諸峰環翠拱天都”是對黃山祥符寺云海景象的描寫,而明代陳繼儒的《送友游黃山》中“十步一云,五步一松。松埋云上,云掩松中”則通過更加簡潔明練的句子對黃山的云霧進行描寫。但同樣以《游黃山》為名,明代梅鼎祚的“中天三十六芙蓉,聞道軒皇此御龍。溫水尚傳丹液結,真符猶遺白云封”和明代馮夢楨的《初霽登煉丹峰》卻是通過對黃山“三天子都”的傳說和對“白云封符”的側面描寫來豐富和突出黃山的云霧景象。
相比于遠到而來的游客,徽州本地詩人也常常登臨黃山,觀高峰霧繞,書文人情懷。清石濤在《前海觀蓮花峰》中寫道:“云開峰墮地,鳥闊樹相連。坐久忘歸去,蘿衣上紫煙。”描寫在黃山觀景久坐忘歸,而霧氣沾身的畫面。又有清代梅請《月中看海歌》“君不見黃山六月如初冬,坐來暝色驚朦朧”和“忽然老衲一聲吼,白云萬頃奔騰走”,對云霧倏忽變化的生動描寫。
清胡與高《霞海》一句“是時黃海之云未爭雄,千百里內蒼翠濃。輕煙倏起若傳烽,傾境盡出何匆匆。前云后云絡繹從,如車如馬如艨艟”,寫盡了黃山云霧由輕轉濃,形象各異,變化萬千之態。原本萬里無云可見遠處青山蒼翠,轉眼間云霧便絡繹而出,何匆匆。
四、結論
氣候的影響貫穿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因而這種云霧意象的體現也無處不在地存在于這片土地的整體文化氣質中。本文研究發現,在元代至清朝間徽州本土詩人以及黃山游覽的異地詩人,在其詩詞中有大量對云霧的描寫和借意,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徽州地區的氣候形態對于當地的人文氣質存在著影響,如徽州多云霧的氣候特點在其詩詞作品中得以體現。氣候類型的改變是相對穩定的,而這種影響也是對一地區文化氣質的深層影響,因此,盡管徽州已經被“廢除”多年,但在氣候條件影響下形成的區域文化特點卻不會輕易“廢除”。
徽州文化作為中國三大地域文化之一,其內容之豐富、類別之多樣可想而知。本文難以全面從各個角度對其進行調查、取材,僅以有限的資料和對徽州詩詞小范圍的分析,論述其云霧表達的特色及風格,但這一此特點并不僅限于文中所述內容,徽州文化仍有諸多與云霧相關的方面,都可作為徽州文化受氣象影響而產生的、特殊的云霧意象表達風格。此外,云霧意象的表達風格,作為徽州這一地區歷史傳承而來的文化特色,仍有廣闊的探索空間,以及作為地區文化特色,其風格傳承是另一個重要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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